2010年6月10日 星期四
翻譯練習:Bourdieu談十九世紀藝文場域的雙重階序
總而言之,十九世紀末時,藝文場域(champ,英文譯作field)朝向自主化的進程是很值得注意的,即,以同行之內的一套特殊標準下所建立起的,對於文類 (與作者) 的高低階序,幾乎與以商業上的成功程度建立起的階序恰好完全相反。這樣的情況與我們在十七世紀所觀察到的完全不同,因為那個時代這兩種標準建立起的階序幾乎是混在一起的,在文人當中最受人敬重的,尤其是詩人與博學的學者,同時會是最能夠衣食飽足與富貴的人。
以經濟的觀點來看階序簡單許多,除了某些例外的商業情勢變動外,這階序也是相對的穩定。位居最頂點的是戲劇,它能夠保障,在文化上投注的心力相對較弱的情況下,而給予這為數不多的作者重要且直接的利益。在階序的最底層,則是詩,除了某些極少數的特例外 (譬如某些詩歌在劇場朗誦得到的成功),為數不多的創作者獲得的利潤極端地少。位於這兩者之間的小說,它所能確保的則是為數甚多的做者們能獲得相對多的利潤,但它成功的條件乃是,它能夠呈現給藝文界 (那些駐足在詩裡的人) 與布爾喬亞 (例如那些喜歡劇場的人)之外的大眾,意即所謂的小布爾喬亞,或者,特別是它可以透過市立圖書館的媒介,傳遞到《工人貴族》那裡。
從在藝文場域裡所主導的欣賞法則的觀點來看,事情則沒那麼單純。不過,在法蘭西第二帝國裡還是留下了些端倪,我們可以觀察到依這個觀點建立的階序裡,詩佔在最高的頂點。詩是浪漫主義傳統中最被歌頌的文類,它在這時期仍然保有它的尊嚴:除了某些特殊的波動之外──隨著浪漫主義沒落所出現的高蹈派詩歌 (Le Parnasse) 、特奧菲爾•戈蒂埃(Théophile Gautier) 未曾成功的反浪漫主義運動,或是曇花一現的,以迷樣且侵蝕力強的形象出現的波特萊爾── 詩仍舊吸引大多數作家的目光,即使它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受市場的青睞── 大部份的詩集作品僅有幾百個讀者。相反地,戲劇這個被布爾喬亞大眾直接接受的文類,除了可以帶來金錢外,也在學院與官方的那裡以制度化的方式來給予認可。而恰好處在藝文空間兩個極端之間的小說,用象徵的觀點來看,它散佈是最廣的:雖然它起碼在藝文場域中贏得了貴族文人的歡心,並且有司湯達爾、巴爾扎克,尤其是福婁拜等人的出現,小說仍然與一種只是市場商業導向的文學聯想在一起,與新聞業的專欄劃分不開。小說真正受到重視,乃是在左拉的作品空前地暢銷之時 (這該歸功於出版社與專欄給他的支持) ,它成了所有的表達形式中能觸及最廣泛大眾的文類,同時沒有放棄對於文學形式的特別要求 (拜通俗小說所賜,它亦得到了偏好戲劇的布爾喬亞們的認可)。
Pierre Bourdieu, 1992, ''Les règles de l'art (藝術的法則)'', Seuil, Paris, p. 193-19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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